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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韩国故事与流媒体内容平台的碰撞与共赢——从“借船出海”到“出海造船”(三)

2024-09-05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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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疫情前相比,2023年韩国电影成绩乏善可陈,在流媒体冲击下,“韩影危机论”甚嚣尘上。因国内市场有限,韩国文娱内容产业一直有开拓海外市场的内驱力。从1998年“韩流”文化登上历史舞台,到当下K-Contents代表的韩流4.0向全球市场高歌猛进,韩国故事在累积出海经验的同时,也成为21世纪“民族与世界”交融发展的新经典。疫情让全球文娱产业遭受重创,但以Netflix为代表的奉行世界主义的流媒体平台在疫情中成为韩国文化内容得以出海远航的“大船”,随着越来越多的电影人投身流媒体剧集创作,韩国故事第一次真正实现了传播世界化。与此同时,对“文化侵略”一直保有警戒心的韩国“386世代”在影视传播的新格局下,为实现文化出海的夙愿,开始积极寻找从“借船出海”到“出海造船”的对策。本公众号分三期刊发文章全文,敬请关注。



三、韩国影视产业与流媒体内容平台的碰撞



(一)流媒体平台在韩国登陆与破壁


2016年Netflix进军韩国市场之初,首先向韩国三大电视台KBS、SBS和MBC递出了橄榄枝,但因版权问题遭遇碰壁。当时韩国本土电影市场占有率高达54%,人均年观影次数4.2次,高居全球榜首。同时《来自星星的你》(2013/SBS)、《太阳的后裔》(2016/KBS)、《请回答1988》(2015/tvN)、《信号》(2016/tvN)等韩剧亦引发超高关注,火遍亚洲。在这个高点进入韩国市场,Netflix似乎前路坎坷,举步维艰。


然而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在火热的韩国内容市场中其实暗流涌动、危机四伏。以韩剧为例,随着2011年付费有线频道tvN(隶属于CJ娱乐)和JTBC(隶属于《中央日报》)正式开播电视剧,三大电视台保守传统的审美惯习开始被挑战、被嫌弃,有创新渴望与能力的制作人纷纷跳槽。大胆、新潮、多类型的付费电视剧集逐渐成为收视宠儿。比如tvN的“请回答”系列,不仅收视率逐年飙升,而且《请回答1988》的广告销售额甚至超过了三大电视台黄金时段的电视剧广告费。此后,随着 2017年tvN《孤单又灿烂的神:鬼怪》的再次火爆,“电视剧还是有线台更好看”的认知成为韩国观众的共识。


由此带来的是三大电视台稳定的广告收入出现剧烈波动。和2011年三大电视台高达1.7万亿韩元的广告收入相比,2016年跌至1.3万亿韩元,2018年直接跌破1万亿韩元。然而,为了持续吸引海外买家,韩剧的制作成本却逐年上升。《太阳的后裔》制作费破130亿韩元,两年后《蓝色大海的传说》(2016/SBS)竟高达220亿韩元。此外,韩剧曾经最大的海外市场中国和日本,亦因国际关系的冷暖而充满变局。2011年日韩因独岛问题渐行渐远,2016年又因萨德问题,“韩流”在华骤然降温。因此,貌似红火稳定的韩剧市场,实则外强中干,暗伏着诸如海外市场缺口、广告费减少、人员流失等多重危机。


在这种情形下,虽然传统的三大电视台拒绝了Netflix的合作建议,但作为打破韩国电视产业僵化规则的“鲶鱼”——tvN和JTBC却表露了和Netflix合作的意愿。通过购买《秘行要员》(2017,JTBC)和《秘密森林》(2017,tvN)的海外独家播放权,Netflix打开了与韩国本土制作方合作的缺口。


2018年,Netflix与CJ ENM达成进一步合作协议,参投了有史以来最贵的韩剧《阳光先生》,该剧制作费高达430亿韩元,Netflix果断认购了七成。在大制作、大明星的加持下,《阳光先生》毫无悬念地成为当年备受瞩目的“支柱剧集”(Tentpole Drama),tvN因此收视率气贯长虹。2019年,Netflix又分别与CJ ENM旗下的剧集制作公司Studio Dragon和JTBC旗下的J Contentree签订了战略合作伙伴协议,韩国团队正式开始为Netflix平台提供由其全权投资的原创作品。同年,韩国三大电视台因广告锐减,亏损日益严重而不得不放弃强硬的姿态,相继与Netflix签署了《春夜》(2019,MBC)、《浪客行》(2019,SBS)和《山茶花开时》(2019,KBS)的海外平台播放协议,以确保在流媒体平台攻势下自身收支的稳定。


由此可见,Netflix进入韩国市场之时正值韩剧内部风云变幻、外部危机暗伏的转折期,虽然最初在谋求合作时遭遇碰壁,但由于大导演的加持和韩剧急切的海外出口刚需,它很快便通过提供“出海服务”站稳了脚跟。加之上文提及的它在运营模式上的诸多优势和隐蔽的后殖民性,令其与韩国本土创作者的合作不断加深。随着Netflix在韩国的破壁,韩国影视业进入了国际流媒体平台规则下的本土影视制作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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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韩国影视内容在流媒体时代的美学转向


截至2024年3月15日,Netflix平台上共有305部韩国内容,其中195部为原创作品。所谓Netflix的原创内容主要包含以下两种形式,一种是与韩国本土电视台合作,购买某些优秀作品的海外同步独播权,比如《爱的迫降》(2019/tvN)、《梨泰院Class》(2020/JTBC)等;另一种则是Netflix在韩国完全投资、制作、独家发行的作品。


2019年, 随着迪士尼将旗下在Netflix播放的版权作品几乎悉数收回和Disney+、AppleTV+等拥有强大IP和雄厚资金链的对手强势入局,Netflix对优质原创内容的渴望变得迫切。因此在韩国投制更多“支柱剧集”,与拥有创意优势的本土团队联手开发优质IP刻不容缓。对于韩方而言,跟国际接轨的巨大诱惑力,让他们认可并抓住了这个双赢的机会。


如前所述,奉俊昊执导、Netflix出品的电影《玉子》(2017)无疑是一次成功的示例。在韩国电影平均制作费只有30亿韩元的2016年,Netflix却为《玉子》“豪掷”5000万美元(约20倍)并全然不干预创作自由的“新贵做派”,令其在韩涨粉无数。因此,在新的制作标准下(无限膨胀的巨额制作费和成倍精减的剧集数),韩国电影人首先选择了与Netflix携手。2019年年初上线的丧尸古装剧《王国》一鸣惊人地为Netflix原创内容带来巨大声誉,它的成功也打破了韩国影视产业间泾渭分明的界限,越来越多的电影团队(导/摄/美/演)进入变强变轻(强制作、轻体量)了的流媒体故事创作阵营。在这一融合—探索的过程中,韩国真正开启了“内容为王”的时代,而“借船出海”的影视剧也随之有了美学倾向上的变化。


与剧院放映带给观众的“共享文化”形式不同,在线观看的体验更私人化,因此流媒体内容的题材倾向往往不是宏大威武,而是偏向于生猛冷僻,就像诉诸感官的B级片,迎合的是观看者内心非理性欲望的涌动。当然网络内容分级环境的宽松,亦为B级题材留下空间。众所周知,韩国电影人擅长暗黑叙事,金基德和朴赞郁曾被海外评论家认定为是“亚洲极限电影”(Asian Extreme Film)的代表。特别是后者能把“冰冷的题材拍得火花四溅”,他将B级情感和A级制作完美融合的策略,早已让圈内后辈心驰神往、暗自努力。而这一手法炮制出的“精致而出格”的趣味,恰巧迎合了流媒体观众的普遍情绪,让坐在家里看电影的用户大呼过瘾。


此外,倍增的制作费解放了韩剧长久以来的题材限定,让之前因市场狭小和制作费有限而难以实现的那些有心无力的类型,比如科幻、魔幻等纷纷涌现。加之精减的集数和一次性释出的播映方式,也让流媒体剧集更类似于长电影叙事。当不用再考虑上映时长和票房之间的悖论关系时,电影人说故事的潜能被无限打开。当然,在放飞的类型表达中,“韩国化”的精神内核依旧,即韩国电影长期在银幕上擅长展现的社会反思和民主化想象。因此,内“恨”外“狠”的鲜明特色令韩国流媒体内容由内向外地散发出新鲜的质感。多元的类型、洗练的情节、精致的画面、紧凑的节奏、准确的表演,融合了影、剧优势的韩国原创内容堪与世界一流标准相媲美,于是迅速从本土出圈,与全球市场接轨。


其实,流媒体时代韩国影视创作随之发生美学转向的主要原因有二:一方面是大量电影人的加盟,在大手笔、精制作的创作条件下,优质原创内容质量由内而外得以不断升级;另一方面则是天生“网感”十足的网漫IP被不断挖掘和改编,它与电影人原创故事从题材到风格上形成显著差别,尤其在当代年轻群体中,具有强大的号召力。因此选择有受众基础的网漫改编剧集,也对流媒体时代的韩国影视创作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网络漫画在智能手机的普及下兴起,最初被认为是简单易得的“零食文化”(Snack Culture)。其碎片化观看、大众化覆盖的“网感”属性,与同为互联网媒介传播下的流媒体视频具有某些气质亲缘性。韩国网漫同样具有韩国故事的“恨文化”底色,在轻快的叙事表层下往往暗流涌动,面对社会不公甚至诉诸暴力去反抗,深藏反主流的亚文化气质。“尤其能引起被主流群体排斥的、与社会发展格格不入的‘失败者’(loser)群体的共鸣”,因此具有强劲的吸粉能力。


21世纪以来,随着漫威和DC的影响力与日俱增,漫改成了影视圈的抢手货。在漫画文化悠久发达的韩国,风格各异的漫画IP影视化自21世纪以来一直盛行不衰。电影《隐秘而伟大》(2013)、《与神同行:罪与罚》(2017),电视剧《未生》(2014/tvN)、《我的ID是江南美人》(2018/JTBC)等,都获得了意料之中的成功。拥有全球市场的Netflix自然对大IP充满渴望,尤其是那些让韩国本土影视人望而却步的科幻、奇幻类长篇网漫。在Netflix的重金打造下,炫目的视效奇观和暗黑系的故事为观众带来感官和情绪上的双重刺激,因此爆款频出,如《甜蜜家园》(2020)、《地狱公使》(2021)、《僵尸校园》(2022)等均为Netflix圈粉无数。Netflix对原创和IP的饥渴以及制作的大手笔都激发出韩国故事在流媒体叙事上的新潜能,随着越来越多世界观众的认可,更多国际流媒体平台像马可·波罗一般,登陆韩国寻找“东方文化财富”以扩展其原创内容阵列。与此同时,对流媒体内容和海外市场越来越自信的韩国本土流媒体平台开始寻求“身土不二”的可能,即从“借船出海”战略转移至“出海造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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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流媒体时代韩国影视产业的结构变化


2020年,刚在全球取得阶段性胜利的韩流产业因疫情遭受严重冲击。公演和电影院停摆,令Netflix商机无限。凭借《人间课堂》《甜蜜家园》等制作精良的韩国本土剧集,Netflix成功吸引大批韩国会员。据Netflix的财报显示,2020年疫情期间,其全球订阅人数猛增3000万人,韩国会员突破330万人。这显示出Netflix在韩内容本土化策略上的成功。


2021年年初,韩国影视行业虽然恢复了线下拍摄的正常秩序,但Netflix剧集对观众的吸引力有增无减。为了避免Netflix在韩一家独大,疫情前已着手创立的韩国本土流媒体平台Wavve和TVING开始快马加鞭整合资源,希望通过强强联手打造本土原创,争夺一席之地。同时疫情期间对Netflix业绩垂涎已久的其他国际流媒体平台,如Disney+和Apple TV+也争先恐后地抢入韩国市场,以期早日分得优秀内容制作的一杯羹。由此可见,疫情后韩国流媒体环境从Netflix一家独大逐渐向流媒体平台之争悄然转化。


2021—2022年,Netflix在韩国的优秀内容实现了井喷——《鱿鱼游戏》《僵尸校园》《黑暗荣耀》接连成为全球爆款,接续了电影《寄生虫》和组合BTS的世界影响力,让流媒体与韩国影视业的合作实现了“双赢”。但在Netflix韩国原创内容成功的光环后,其后殖民商业行为带来的一系列后遗症接踵而来。


首先,Netflix的发行标准令内容制作费水涨船高。随着电影团队进入剧集圈和幻想题材的走红,精工细作和大量特效导致制作周期增加,韩剧的单集制作成本平均上涨近十倍。这让尚无海外发行渠道的本土流媒体压力倍增,为追赶Netflix在本土市场的份额,参与“军备竞赛”的韩国流媒体平台赤字不断。


其次,Netflix的“支柱剧集”需要大量制作费和顶级人力资源,这让资金流越来越集中在少数制作公司手上,无形中导致了中小成本内容制作公司的生存难,进而破坏了韩国内容生态的多样性;当然最重要的是,Netflix倾力投入的本土化制作逐渐显露出“醉翁之意不在酒”,比起争夺本土市场份额,似乎攫取优质IP并将之价值最大化才是其出发点。合作初期,韩国制作公司“借船出海”心切,为争夺Netflix的高投资打造高品质内容,而忽视了甜蜜的“IP 陷阱”,导致后续的版权价值再生产与韩国制作方无缘。比如《鱿鱼游戏》因全球影响力而为Netflix带来了近9亿美元的经济收入,但制作方除了片酬和制作费外,一无所获。因此,没有版权保护的创作无疑给韩国创作者们的热情浇了一盆冷水,同时也上了重要一课。


最后,投资环境的不稳定性也是Netflix带给韩国影视产业的弊端之一。作为外国企业,Netflix持续向韩国内容增资,是因为“made in Korea”在全球的影响力和高性价比。但随着Netflix在亚太市场布局的多元化,其对韩国内容的投入是否仍会保持现有强度还不可预测。在以上种种问题不断显现后,韩国影视产业开始在摸索中寻找对策。通过内容投资多样化、IP保护有效化、平台生产差异化等一系列措施,打造有活力的行业生态,开辟更适合本土流媒体产业发展的出海“航线”,即从“借船出海”逐渐转向自己“造船航海”。


如前所述,本土流媒体平台起初为了追赶Netflix而大搞“军备竞赛”,但收效甚微且疲惫不堪,因此另辟蹊径,以“烧脑”替代“烧钱”的策略成为主导。比如TVING通过增加综艺、纪录片等内容比例,不仅缓解了高制作费的压力,也减少了观众对于同质化内容产生的审美疲劳。《换乘恋爱》(2021)是TVING自主研发的一档原创恋爱综艺,因既不乏奇思妙想的内容设定,又符合当下快餐式的恋爱潮流,而迅速在年轻群体中获得认可。它在第一季上线后,连续十周位居收视率榜首,成功吸引了大批付费用户。


本土产业强强联手也是韩国流媒体平台的崛起策略之一。为了短期内快速追赶市场份额,长期创造平台品牌价值,TVING的母公司CJ ENM和韩国最大的搜索引擎NAVER旗下的网漫平台(Naver Webtoon)达成联合开发人气网漫影视化的合作。《柔美的细胞小将》(2021)、ISLAND(2022)、《死期将至》(2023)等,均是这一计划下的成功作品,深受年轻群体追捧。


在IP开发与保护方面,韩国本土制作公司A-Story的案例也值得分析与借鉴。剧集《王国》打响了流媒体韩剧的第一个世界名声,其制作公司A-Story在2022年投资150亿韩元拍摄了原创剧集《非常律师禹英禑》,为有效保护本土IP的价值再生产做出了范例。该剧制作完成后,A-Story将国内播放权卖给ENA频道,国际播放权卖给了Netflix,但版权由A-Story所有,打破了此前制作公司承揽制作、流媒体平台拥有版权的模式。该剧播出后收视率步步攀升,本土收视率最终高达15.8%;海外播出时,从上线第1周起连续21周上榜Netflix的全球TOP10,其中有9周连续排名第一。而同年爆款《黑暗荣耀》只有13周进入了全球热播榜的TOP10,其中有5周连续排名第一。


在剧集热度下,手握版权的A-Story将漫改权卖给了Naver Webtoon,逆向进行漫画开发,在同样的IP人设下,衍生出的不同漫画故事很快与全球“禹英禑”的粉丝见了面。“如果你创建一个覆盖世界受众的IP,你就可以像BTS一样在全球市场上取得巨大的成功。”《非常律师禹英禑》在版权保护和IP开发上的有益尝试,为韩国流媒体内容产业规范化、长久化发展做出了贡献。


此外,多路线与海外市场接轨也是韩国本土平台合理调整产业结构、有序发展的策略之一。比如CJ ENM一方面通过TVING向Amazon Prime Video、Viu、Rakuten Viki等全球/地区覆盖性强的流媒体平台出售内容播放权,积极拓展海外市场;另一方面,通过增强与国际大公司的合作,提升内容创作的国际化倾向。2021年,CJ ENM与派拉蒙签署联合制作七部原创剧集的合作协议,分别在TVING和Paramount+ 平台上同步播出。李濬益导演的剧集首秀《那边》作为开局之作2023年在全球27个国家热播。紧接其后的《身价》在2023年第6届戛纳国际剧集节上斩获长剧竞赛单元的“最佳剧本奖”。


韩国本土的另一大流媒体平台Wavve凭借电信运营商优势在出海策略上略有差异。它于2022年12月收购了美国分公司Wavve Americas 旗下的流媒体平台“KOCOWA+”40%的股权,从而将Wavve的流媒体服务范围从东南亚扩展至整个美洲。KOCOWA+于2017年开始向美洲的30个国家提供韩国三大电视台的同步直播,并附有英、西、葡语的翻译服务。此外,KOCOWA+也与海外多个流媒体平台早有合作,以分发韩国内容。此举大大拓宽了Wavve的海外市场,在与KOCOWA+ 平台的协同下,更多K-Contents得以通过自有渠道“出海远洋”。


据悉,TVING和Wavve有望于2024年合并,以便重组后有更大的资本和人力优势与海外流媒体平台竞争。其实除Netflix外,2021年进入韩国的Disney+和Apple TV+也暗暗作用着韩国影视业的结构性变化。相较于Netflix入局韩国时的重重阻碍,疫情后已欣然接受流媒体环境的韩国影视业开始希望能引更多国际流媒体平台的“大船入港”,在拓宽国际航道的同时,多讯道激发韩国内容产业的新活力与潜力。


Disney的“梦想家”定位,为韩国内容赋予了将西方题材进行崭新“韩国化”想象的可能。如它在2023年推出的爆款剧集《超异能族》,在“超人”故事的设定下,加入了诸如代沟、升学压力等“韩式”烟火味。同时韩国电影擅长的多类型混合叙事在该剧中被极致化,校园、科幻、喜剧、动作、悬疑、家庭、政治等轮番上场,将想象力拉入新高之余,又不失人间情味。该剧上线后取得了连续八周在综合内容排行榜排第一的成绩,为Disney+带来亚太地区的新一波订阅高潮。与Disney在亚太市场的雄心壮志相比,Apple TV+一直追求“少而精”的定位。2021年,它与在好莱坞有较高认知度的金知云导演和演员李善均合作,推出了科幻剧集《头脑博士》,《纽约时报》称赞该剧“通过连贯的叙事和令人震惊的曲折情节,给人带来高质量的类型乐趣”,为韩国流媒体原创内容的多元化表达提供了思路;2022年,Apple TV+豪掷1000亿韩元重金打造了由知名小说《柏青哥》改编、众多韩国(裔)演员参与的移民史诗《弹子球游戏》。该剧因对移民历史和身份认同的表达,深受西方影评人赞赏,同时也进一步丰富了韩国本土制作的国际合作经验。



四、结语



当我们再看“韩国电影消亡论”时可以发现,这不过是为了博人眼目或说制造焦虑的一个伪命题。在流媒体平台逐渐引领全球文娱市场发展的时代,苦于“有名无市”的韩国影视业在与Netflix的碰撞中,踏上了这艘驶向国际市场的“大船”。为了适应流媒体内容的国际化制作标准,高能创作者纷纷“转会”跨入流媒体内容生产,为韩国文娱产业保持活力、内容走向世界,贡献了创意力和行动力,更为疫情后本土流媒体产业的发展探明了道路。


因此,韩国影视业与流媒体平台的碰撞,既是韩国文化产业一向对海外市场念念不忘的回响,也是Netflix代表的世界主义平台在全球流动寻找优质IP的商业化操作的必然。双方在互动中共赢,Netflix获得了用户,韩国故事提高了制作水准,赢得了世界名声,更得以真正勾勒从“借船出海”到“招船入港”,再到“出海造船”的蓝图,并最终完成“文化出海”的愿景。


(作者单位:中国传媒大学戏剧影视学院;来源:《影视文化》第30辑;注释此处从略;续完)